在栖霞市军体所,离休干部史林是仅有的两位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老战士之一。在朝鲜3年多时间,他立过一次大功、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如今已是90多岁的老人,但他从不居功自傲,依然在平凡岗位上发挥余热,奉献社会。近日,笔者采访了这位老英雄。
从西南剿匪到开赴朝鲜,艰难而辗转的行军
1951年9月,史林所在的部队正在进军西南剿匪,刚到四川万县,突然接到命令:部队原地集结,开赴朝鲜战场。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官兵们热血沸腾,纷纷宣誓,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部队从万县乘船,抵达武汉,然后乘火车到达廊坊万庄。在那里,部队全部换成新式装备,而后的3个月,部队原地进行新式装备适应性训练。
第二年春天,部队转赴山东潍坊昌乐一带继续进行军事训练。“原以为几天就能到朝鲜战场,没想到转来转去,几个月也没消息。等了这么长时同,战士们手都痒痒了!”回忆起当年的情景,史林说。“没想到,等了3个月还不行,又等了10个月!”
1952车10月中旬,部队接到出发命令,两个小时完成集结,从非常隐藏的饶沟车站开始向北开进。第二天下午到了东北的苏家屯车站,换上赴朝的厚棉衣。第三天早上,车到安东,部队静悄悄地拉进山沟隐藏起来。直到天快黑的时候,鸭绿江边两发信号弹在天空一闪,火车才启动开始过江。
火车如老牛一样,开得非常慢。过了江之后,铁路两边都有我们的防空部队,每隔一两公里,就有一处防空哨,有敌人的飞机骚扰,防空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耳边不断地传来枪声,战士们的心都吊了起来,我们知道此刻已进入战时状态!”史林说。天快亮的时候,火车就不敢跑了,分成三段停在了铁轨上。战士们又躲进山里隐蔽起来。每个人发了一袋炒面、一包饼干,喝点凉水,吃口炒面,将就一下就是一天。
天黑以后,部队重新集结,继续出发。“凌晨3点多钟,我们在车上睡得正酣,突然传来警报声,敌机突然来袭,火车停下来,战士们立即跑下火车,四处散开。”史林说起路上的惊险遭遇,让笔者的心也提了起来,“后来,敌人扔了几颗炸弹就逃走了,战士们各自归队。”
吃着喂军马的饲料,粉碎敌人元山登陆计划
史林所在的部队经过几天的颠簸,终于到达了他们入朝后的第一个目的地一一元山港。
元山港当时是朝鲜半岛的第二大港,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为防止敌人在元山登陆,我军在元山部署重兵,安排两个师的兵力在元山的东西海岸,切断敌人登陆的一切道路。
史林所在的部队被部署在东海岸,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元山附近修筑工事,应对敌人的登陆。当时志愿军部队有1.8万人,武器装备也是整个朝鲜战场最好的,有三个步兵团,一个装甲团,一个炮兵团,还有三个独立炮营,一个反坦克营。
这期间,史林的马车运输排主要任务是为部队运输弹药和给养,只要汽车运不上去的地方,都是马车运送。作为马车运输排的一名兽医,史林一刻也没闲着,军马有病他给马看病喂药,没有病时候,哪里用得上他就到哪里去,搬运物资,装车卸车,什么都干。
当时的条件十分艰苦,没有住的地方,他们就从山上砍来木桩,扎成架子,棚上黄泥,做成上屋。一个土屋能住10多人。没有吃的,他们就把喂军马的饲料黑豆煮一下当饭吃。春天的时候,没有蔬莱,他们就把豆子撒在河边,等长出豆苗当蔬菜吃。
生活虽然很苦,但他们以苦为乐,斗志冲天。从1952年12月到第二年5月,所有的工事建设基本完成,元山周围的山头几乎都被挖空,敌人见我军防守严密,就放弃了元山港登陆计划。
在元山港,志愿军与当地的老百姓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有一天,敌人飞机轰炸,一户朝鲜人家的房子起了火,史林带领战士们冒着生命危险冲了上去,硬是从火海里救出了两位朝鲜群众。因此,师后勤部为他们排记了集体三等功。
鱼隐山之战骨折昏迷,史林醒来后不下火线
1953年5月,部队奉命开拔东线战场鱼隐山一带与敌作战。一场持续了65天的激烈战斗打响了。
在这场战斗中,史林和他班组的任务还是用马车往前线运输弹药和给养。当时战场的形势非常严峻,敌军的飞机每天不停地对我军事目标进行轰炸,所有的运输都只能在夜晚进行。
仓库与阵地之间有五六公里的路程,每天史林与排长带领着战士,赶着十七八辆马车,趁着夜色在阵地与仓库之间穿梭。敌人的飞机随时都可能出现。他们不敢开灯,不敢说话,不能弄出任何声响,只能在黑夜里摸索着前行,把弹药和给养一批一批地送到阵地上。
黑夜往前线运输物资固然危险,白天在防空洞里的时问更危险,更难熬,因为敌机没有规律地轰炸,谁也不知道危险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防空洞是史林他们自已挖的,有的只能容下两三个人,外面用松枝和树叶覆盖。一天,敌机像下雹子似的,密密麻麻地向我军阵地抛下一串串炸弹,把史林藏身的防空洞给炸塌了,史林当时就昏迷了。等战友把他从泥土里扒出来时,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是擦伤。史林醒来后,忍着疼痛,笑着宽慰战友说:“我没事!”军医为史林包扎一下伤口后,他就又投入到了运输工作中去。
这次受伤以后,史林的腰部一直感到疼痛,他忍着,也没太当回事。直到10年后,史林因劳累过度得了肺结核,在做X光检查时才发现,他的腰椎已是压缩性骨折。医生吃惊地说:“这么重的腰病,你竟然不知道!”史林笑笑说:“那个时候,哪还顾得疼啊!”
如今,史林已经90岁了,依然在为老干部工作跑前跑后,不亦乐乎。他说:“咱是党的人,党培养了我,我要干到100岁,把这一辈子都交给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