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促会是革命老区建设促进会的简称。中国革命老区是对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和抗日战争时期建立和发展起来的革命根据地的简称。全国有1599个革命老区县,分布在28个省。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中顾委撤销后,邓小平、陈云、习仲勋等同志倡导,一大批党政军离退休老同志联系社会各界成立了这一全国范围的公益性社会组织。山东有16个老区市109个老区县,山东省革命老区建设促进会2009年成立。 烟台革命老区建设促进会成立于2019年10月17日,承担着“弘扬老区精神、推动老区建设、传播社会正能量”的光荣使命。烟台既是首批沿海开放城市,也是著名的革命老区,红色文化资源丰富、底蕴深厚。未来,烟台革命老区建设促进会将广泛联系和动员社会各方面力量,促进老区经济建设、文化建设和社会发展。到2023年2月25日,烟台市所辖十五个区市已全部成立了老促会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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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世友将军在艾山
2021-05-21 10:04:57来源:作者:

许世友将军在他的回忆录《我在山东十六年》中说:“我在山东战斗和工作了十六个年头,其中前十一年是在烽火连天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度过的。”在解放战争后期,许世友将军很长时间是住在栖霞艾山汤村,他在这里一边养伤,一边指挥战斗――

1941年3月,许世友将军率八路军清河独立团挺进胶东,建立胶东抗日根据地,从此许世友与胶东这块土地紧密联系在一起,也与这里的人民结下了战斗的友谊。在1948年前后,许世友将军曾在栖霞艾山汤村一边养伤,一边指挥战斗。事过七十多年,人们依然记得将军在这里生活时的往事。2011年5月,栖霞市政协组织人员赴艾山汤寻访,笔者曾经采访过当事人崔书味、崔士通、崔奎英、宋金花等村民,如今又过去了10年,在进行第二次补充采访时,崔书味、崔奎英已经去世,在艾山汤村党支部书记崔平的引导下,我们采访了崔士通、宋金花老人。再次回忆起那些往事,一切都依旧如昨。

抗日战争胜利之后,许世友将军大部分时间住在艾山汤

艾山,海拔814米,是栖霞第一高山,它像一座天然屏障,横亘东西,隔断南北。艾山汤村位于艾山前怀,这里三面环山,易守难攻,非常适合部队驻扎。

艾山汤是因村里常年有地下温泉冒出而得名,同时因温泉流量大、水温高、水质好,被誉为“胶东第一温泉”,有很高的理疗价值。许世友一生征战,先后多次负伤。他的女儿许华山在《父亲》中这样写道:仅红军时期,父亲7次参加敢死队,5次担任敢死队队长,4 次负伤......后来在记录牙山战斗时,她说:父亲又冲在前面,但不幸中弹,从马上跌落。从上面的记载来看,许世友至少五次负伤。

长期的伤病,一直困扰着许世友。抗日战争结束以后,为了治病,许世友很长时间便把司令部安在了艾山汤村。可许世友具体什么时间开始住进艾山汤,又什么时间离开艾山汤具体已无法考证。在全国政协委员、历史学家何新编纂的《许世友将军年表》中,关于许世友治病休养共有四处记载:一是1947年5月,“打完孟良崮之后,回到胶东的许司令病了,组织上安排他上烟台休养。他和妻子田明兰、闺女小班儿一遭儿,坐着小车上烟台。”;二是1948年5月,“潍县战后,许世友旧伤发作,因病回胶东休养”;三是1948年7月,“兖州战役结束后,许世友因病,再度回胶东休养”;四是1948年10月,“济南战役结束后,许世友回到艾山汤继续休养”。同时,在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许世友上将》中写道:“兖州战役后,许世友腿伤复发,行动困难,经粟裕批准,去胶东栖霞艾山汤治疗。”以上提到“回烟台”、“回胶东”,虽没有具体指出回栖霞艾山汤,但实际这几处中所表述的地点都是艾山汤。在艾山汤村采访,从村民的回忆中也可以还原许世友当年在艾山汤的一些情况。

崔士通今年80岁,他的父亲叫崔书奥,当时是艾山汤村的党支部书记,他的两个姐姐都是党员,大姐还是妇救会主任。据他回忆,许世友将军曾先后在艾山汤住过两次,第一次时间稍短,不到一年时间,第二次稍长,约一年多。他还介绍,1947年他二姐从栖霞调去潍坊工作,曾驻在艾山汤的战士路过潍坊,还去潍坊看过她。

综上所述,许世友将军在艾山汤的时间至少应该是1947年5月,打完孟良崮战役之后,时间跨度为三年。如果说,许世友先后两次在艾山汤养伤得到证实的话,第一次应该是1947年,第二次则是从1948年直到1949年9月济南战役结束。这三年时间,许世友的妻子田普和儿子建军、女儿金凤一直生活在这里,二女儿华山就出生在艾山汤。而许世友则在战场和艾山汤之间奔波,期间指挥的重要战役有莱芜战役、潍县战役、兖州战役、济南战役、长山岛战役,还有胶东保卫战等。

警卫排、独立营还有民兵组织联合做好保卫,确保许世友的安全

    1947年,国民党大举进攻胶东解放区,许世友作为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司令员、山东兵团司令员、山东军区副司令员和司令员能够进驻艾山汤,首先考虑的是艾山汤良好的温泉优势以得养伤,同时还有艾山汤的优越的地理位置优势。

艾山汤村地势西高东低,西南角的小高坡住着四五户人家,许世友的办公地点和特务排就在这里。许世友的房东是一位姓龚的老太太,房子分前后两进,每一进房子有五间,她的孙子叫崔华章,当时才十岁左右,家里除了老太太,还有儿子、儿媳和几个女儿,一家八口住在后院,许世友一家住在前院。从前院到后院要经过中间的门屋,门屋把五间房子分成两块,许世友一家住东面三间,警卫人员就在西面一间。

许世友的屋前是一个简易的岗亭,用高粱杆搭了个小棚,里面很窄,只能容下一个卫兵在里面值班站岗。

崔华章堂叔叫崔奎英,比崔华章大三岁,他家的房子与崔华章家的房子只隔一条胡同,在他家的南厢房里住着二十几个特务排的战士。崔奎英回忆说:“特务排的战士只有二十左右岁,个个都精神抖擞,长得一般高,每人手里一把冲锋枪,身上还背着一把匣子枪。”

同时驻扎在村里的还有栖霞县大队的独立营,约有120人,住在村中央的大庙里。大庙一排七间,原来是村里的学校。

崔士通回忆,部队住进来以后,随之而来的有一辆卡车,一辆红色吉普车。村里的小孩儿从来没看到过汽车,一下子来了两辆,纷纷跑出来看汽车。村南有条小河,红吉普就停在河南岸,红吉普车颜色太耀眼,平时都被糊上了报纸。大卡车则停在村里的石碾子东边。由于开卡车的司机姓黄的缘故,人们都叫他“大老黄”;开吉普车的司机外号叫“二娄”,经常穿个大棉衣,爱唱戏,嘴里经常哼着小曲。部队里还有一匹小白马,一匹枣红马,一头骡子,枣红马平时都拦在大槐树上,有个马夫,40多岁,腰有些弯。还有专门的卫生员和理发员,两人住在西山坡下的崔士达家里。他们两个人有空就往崔士通家里跑,有时还给崔士通和他哥哥理发。

崔书味,是当时艾山汤村的民兵指导员。他回忆说:那时候,部队进了村以后,首先在房东崔华章家的院子里竖起了无线电发报用的天线杆子,忙的时候,许世友的办公室灯光彻夜通亮,进进出出的人走起路来急三火四,一溜小跑。

一天晚上,特务排派人来通知崔书味,让他叫着民兵崔士先、崔士行去崔奎英南屋家开会。

特务排排长姓陈,他说:“今天请你们过来,主要是想与你们协商一下。现在形势很紧张,情况很复杂,你们要把民兵组织起来,配合部队做好保卫工作。”

根据分工,栖霞县独立营负责在村南的白果石上设岗,特务排负责首长房前屋后的保卫工作,民兵负责村里的保卫工作,安排流动岗,由民兵轮流夜晚值班站岗。

栖霞县大队负责村外围保卫。他们在村南白果石的山头设立了两个瞭望哨,一个在西南角,一个在西北角。每个瞭望哨都挖了个地窨子式的小屋子,上面覆盖上杂草和松树枝,四边上各留有一个小窗子,旁边再扎上木架子,人站在木架子上就可以瞭望四周的一切情况。

 房东老婆婆打了鸡蛋花送给许世友养身体

房东崔奎英回忆:“部队驻到村里以后,纪律严明,与群众关系非常融洽。有时看许世友两口闲了,我大伯妈也就是崔华章的奶奶和我母亲就去他们屋里坐。进许世友屋的人不论是谁都要打报告,甚至他的夫人田普进去也要打报告,可他俩进去不用打报告,推门就进去了。”

二十多年前,崔华章去世。当初许世友曾住过的房子已经翻新,由崔华章的妻子宋金花一人独居。宋金花今年81岁,她回忆说:“我婆婆在我过门的第二年就去世了,我老婆婆一直活到91岁,她一直跟我一起过,我四个孩子都是老婆婆帮我拉扯大的。平时在一起闲聊,婆婆有时就会说起许世友。”她回忆:“我婆婆说许世友这个人挺好,看着凶巴巴的,可说话挺客气。有时许世友打猎,还送兔子、野鸡给她。”

战争年代,生活艰苦,许世友平常与士兵吃一样的饭,没有什么两样。有一次,许世友生病了,龚老婆婆就拿出家里仅有的几枚鸡蛋,给许世友打了一碗鸡蛋花送了过去。长此以来,许世友一家与房东之间有了很深的感情。至今在崔华章家里墙上还挂着一张老照片,照片的背景就是在当时的老屋前面,照片里坐在中间的是龚老太太,两边分是他的儿子和儿媳、最左边是龚老太太的女儿,最右边是老太太的孙子崔华章。这张照片就是当年特务排的战士给照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烟台武装部来人到村里征集许世友当年用过的办公用品,准备建纪念馆。崔华章妻子把当年许世友用过的茶壶、笔筒、油灯、砚台、火油桶捐了出去,但是唯一把许世友当年用过的一张桌子还有一把椅子留了下来。如今虽然桌子已经破旧,椅子的后靠背也已不知去处,但宋金花却仍然舍不得丢弃。她说:“战争年代,许将军能够住在我家里,这是我们全家的光荣,把桌椅留下来,目的就是要将其作为传家宝,一代代地传下去。”

在崔士通的记忆里,大人们有大人们的事情,他们那孩子也有孩子的快乐。许世友的女儿叫金凤,比崔士通大两岁,儿子叫建军,稍小一些,去艾山汤不久,他们就和村里的孩子熟悉起来,有时就在一起玩。金凤性格开朗,整天蹦蹦跳跳,南也北的,像个假小子。她穿一身漂亮的背带装,平时没事就和村里的孩子在一起玩。艾山汤的温泉水一年四季不断在村里流过,到了冬天,这条冒着热气的小溪流就成了孩子们玩耍的地方,他们在那里玩水,玩着玩着有时就会相互撩水。金凤顽皮,个子又高,有时撩崔士通一身水,撒腿就往家跑。崔士通家里姊妹八个,家庭困难,一个冬天只穿个空身棉袄,一看湿了衣服,便跟在后面去赶金凤。金凤跑回家里,躲在门后边向崔士通使鬼脸。门外有站岗的,进不去,气得崔士通就只能站在外面骂她。金凤母亲听到骂声,就赶紧从屋里跑出来批评闺女,并替孩子向他们说好话。虽然是孩子们之间的疯闹,但是许世友夫人总是把自己一家当作村里人一样,尊重每一个人,包括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头一天吵了架,第二天就忘了,金凤又跑来和崔士通他们一起玩了,这样玩了打,打了玩,也正是在这样一个过程中他们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一口大粉缸,解决了许世友洗温泉的大问题

“许世友,个子不高,满脸胡,黑不溜秋,结结实实,硬硬朗朗,走路矫健而轻盈。”民兵指导员崔书味回忆说,“他太忙,平时很少看到他,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有些人觉得他很严厉、很凶,不好接触,其实他是个外冷内热、豪爽善良的人。”

艾山汤的温泉远近闻名,一年四季热汤水涌流不断。村里建了几个洗澡的大池子,有男汤,有女汤。平时,村里人隔三差五都会到汤池子里泡个澡,舒舒服服解解乏。许世友刚来的时候,也与村里人一样,到大池子里泡澡。可不久,许世友发现只要他一来,澡池子里面就空了汤,没了人,原来是特务排战士从首长的安全考虑,让老百姓清场了。许世友不见老乡来洗澡一直很纳闷,后来他知道了这一情况非常恼火,严厉批评了警卫人员,并严令不许打扰老百姓洗澡,他要跟往常一样跟老乡一起洗澡。

虽然他这么说,可村里人只要见许世友在这里洗澡,就悄悄走了,把温泉汤主动让给许世友。这可把许世友难住了。为了不打扰老百姓洗澡,他就只能少去洗澡,由过去隔一天一洗澡,改为三四天一洗澡。

许世友来艾山汤本来是养伤了,想用温热的汤水来治疗旧伤,这样怎么能治病疗伤呢。特务排排长几天睡不着觉,后来,他找到村支部书记崔书奥,让他帮想个办法。

起初崔书奥也愁,他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说来也巧,这一天,他路过村里的粉房,一眼瞅见了那口漏粉用的大缸,缸口有两米来粗,有人头来高,一下能盛十来担水。崔书奥眼前一亮:把这口缸搬到首长家里,让首长在家里洗澡不就把问题解决了吗!说干就干,于是他让人把大缸抬到许世友家里,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把粉缸埋在地下。然后每天由战士从温泉把水挑回家,倒进大缸里,许世友在家里就可以洗“温泉”澡了。这样,许世友一直就在大粉缸里泡他的“艾山汤”,再也没有到温泉里去 “打扰”老百姓。

 “打猎可以练枪法,打鬼子用得上”

许世友一生酷爱打猎,他的秘书孙洪宪《在许世友身边的日子》这样写道:“许世友的饮食既简单又特别,他的餐桌上,一年有土味,有野味......为确保野味不断,许世友把平时打来的野猪、野兔、野鸡、野鸭等,或冻或晒,或腊或腌,储存起来用于招待客人和自用。”

他这个打猎的习惯其实是在栖霞艾山汤休养时养成的。

在艾山,许世友除了休养治病、指挥打仗,闲下来就爱上山打猎。那时候艾山上树林茂密,野兽飞禽特别多,除了个别山民猎户,很少有人敢进山冒险。许世友什么场面没经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怕的。

许世友打猎主要是在村周边的东山、北山和西山,这几个地方他轮着转。早上,吃过早饭就出发,他带着几个战士扛着猎枪在山岭高处走,特务排的战士拿着棍棒之类的在山下面赶猎物。许世友的枪法特别准,只要赶出来的野兽,不管天上飞的野鸡还是地下跑的兔子,只要被他看见了,也不用瞄准儿,举枪就打,弹无虚发,几个时辰下来,就会满载而归。许世友手下的战士个个都是神枪手,有人说这都是许司令手把手带出来的。这话不假,有时见到猎物,许世友会让战士先打,打完了他再现场批讲一番,久而久之战士们的枪法提高越来越快。

许世友打猎也是分季节的,春夏他不打,因为那个时候正是鸟兽繁殖的季节,不但他自己不打猎,看见有人在这时候打猎,他还会用古话来劝他们: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望母归。到了秋冬季节,许世友只要身体允许,没事就上山打猎。

许世友在艾山,总共打了多少回猎,说不清;总共打了多少猎物,也没有人能说清。每次打猎回来,他会把让人猎物送到伙房,与战士们一起分享,猎物多了,他会分给村民或房东一些。有时他还会把风干的野鸡寄给远方的战友,与朋友一起分享。许世友不常请客,他也没时间请客,但当打了胜仗回来,他会召集村干部一起吃个饭,庆祝庆祝,所用食材也大都是打猎的这些野物。

现在讲保护生态,禁止打猎,可那年月,烽烟滚滚、战火连天的,人都活得艰难,打猎用以裹腹饱肚应该理解。而说起打猎,许世友则有他的看法。他说:“打猎可以练枪法,打鬼子用得上。不打猎,老闷在屋里难受,人变懒了,打仗跑不动怎么行。再说,打猎还能改善生活嘛!”

                  (撰稿:林新忠  摄影:李渲)

 

一、参考书目

1、《在许世友身边的日子》 广东人民出版社

2、《父亲》 中信出版社

3、《许世友上将》 解放军文艺出版社

4、《我在山东十六年》 山东人民出版社

5、《许世友将军年表》(修订稿) 何新

二、作者简介

林新忠,中共党员,山东栖霞人,1965年10月出生,烟台作协会员,胶东文化研究会理事,烟台新闻摄影学会理事,先后从事过教育、共青团和宣传工作,曾任栖霞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文明办主任,现任栖霞市政协文史委副主任,曾出版通讯作品集《牙山不会忘记》、《牙山开满红杜鹃》,民间文化专著《栖霞民间故事》、散文集《五月的牙山》等,先后获得烟台市社科成果三等奖、烟台市文艺创作奖二等奖。

李渲,中共党员,山东栖霞人,1964年11月生,山东省摄影家协会会员,参加工作后一直从事统计工作,曾任栖霞市统计局副局长。